陈寅格先生曾说过:“华夏民族之文化,历经数千年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汝窑——正是北宋灿烂的文化艺苑中一朵奇葩!因其独特的烧造工艺和审美内涵,为后人确立了一种审美坐标,树立了一座卓越的艺术丰碑。
汝窑以北宋时烧造于当时的汝州而得名,而如今的河南省汝州市则以恢复发扬了汝窑烧制技艺成为汝瓷原产地,名扬四方。藏品征集:一伍陸壹}柒柒o【肆叁伍叁】今天,咱们要说的正是汝瓷之所以美好的“玛瑙末”入釉一事考证。向记者讲述这一考证过程的,是三位汝瓷艺术家,分别是:李利强 、朱晓燕和朱晓辉。
以下是他们的口述实录,记者原句搬用:
汝窑极简青如天
南宋人叶寘所著的《坦斋笔衡》中有一段关于汝窑的记载:“本朝以定州白磁器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窑器,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
关于汝窑特征,古人有各种概括,最典型的有:“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满足”,“梨皮、蟹爪、芝麻花”,“似玉、非玉、胜玉”。
汝窑这种美,有人把它总结为极简主义。传说这种瓷器来自宋徽宗创意,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雨后天空、雨过天晴,在彩云缝隙看到天空颜色,觉得很美,就下旨:“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命令天下能工巧匠按照他的梦境做“天青色”瓷器。最终自汝州的窑工技艺超群,烧制出了令他满意的釉色,这就是汝窑天青釉。
汝窑难得,可惜窑口不长,二三十年后随宋金战乱、北宋灭亡而失传,汝窑烧制技艺也随之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但它的传说在继续。历代帝王,喜欢瓷器的不少,特别是清代帝王,视汝窑若珍宝,下大功夫仿制,遗憾的是从没有真正仿制出汝窑神韵。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汝窑瓷器的烧成工艺、釉料配比,超出了庸常所理解的范围,说白了就是境界很高,凡夫不能企及,正所谓“天青釉之难,难于上青天。”
汝窑天青釉的烧制难,在笔者近三十年对汝窑天青釉的研制试烧过程中,深有体会。
古代瓷器釉料全部采自深山矿石,这些矿石在高温煅烧过程中熔化、形成光亮釉面。要使釉面形成特定釉色,就需要对材料就行选择取舍、找到合适窑变配比。一般的釉色,如有些日用瓷釉色很容易配到,只要找到合适原料,有的甚至单用一种矿石就可以了。
而天青釉则不然!在笔者三十多年间对汝州范围蕴藏的矿石样本进行试烧结果来看,没有哪一种单一原料在高温还原后能形成青色,更不要说形成古人那种“青如天,面如玉”的效果了。
釉料配制不一般
汝窑天青釉难烧,原因在于料难找,形成机理复杂,根本不是现代人经过简单的化学公式推演、就能计算出来的。
它是各种矿石,元素互相交融,最终窑变的结果,过程非常复杂、神秘。要想实现,所需要具备的就是坚持不懈的对自然的探索精神:对材料的选择、从自然界无数种矿石中找出最恰当的组合,其实就是反复拣选,反复试验、反复验证;经过排除和确定、将自然界存在着的唯一的“正确性”寻找出来。
古人在毫无经验参照条件下,居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并找到规律,使天青釉从无到有、横空出世,何况我们今人?有宋代留下的实物可以参照——你只要相信,经过不懈努力一定能找到这个规律。
这也是几十年来笔者持续探索,坚持不懈的一个信心来源。
南宋人周辉在《清波杂志》中记载:“汝窑宫中禁烧,内有玛瑙末为釉。唯供御拣退,方许出卖,近尤难得”。
这简短的一句话记载了汝窑釉料配方的唯一一个重要线索:“玛瑙末为釉”。笔者在实践过程中,为这条线索吃尽了苦头。
对于“玛瑙末”入釉,笔者觉得应该是真实可信的,唯一觉得奇怪的是那个“末”字。因为所有的原料都要研碎成末才能入釉,比如说矿石石英石吧,名称只标明成分构成,不会说是石英末。为何单单玛瑙说成是玛瑙末呢?笔者当时觉得也许是古人文字上不太谨慎,并没过多在意。
关于玛瑙入釉,首先要有实物依据。宋代汝窑窑址在汝州,古人一般都是就地取材,理论上汝州应该有玛瑙矿藏。这个判断也成立,在清凉寺汝窑址附近现在还有古代开采玛瑙的矿坑,而且在汝河里也能捡到被山洪冲下来的玛瑙石块,笔者在汝州山上也采到过玛瑙原矿,这些都佐证了玛瑙入釉是有可能的。
关键是,玛瑙在高温下并不会熔化!玛瑙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汝窑瓷器烧制温度在1300度左右,而玛瑙在1300度高温下并没有熔化。因为瓷器的釉面是靠矿石熔化,形成玻璃质感来装饰器物的,而玛瑙单独试烧并不会熔化。
古人的记载是否可信?玛瑙入釉是怎么实现的呢?
30年实践终验证
在玛瑙入釉试验过程中,笔者反复试烧了近百个配方,并未出现理想效果。表现如下:添加玛瑙试烧的样品都是釉面模糊,不清澈、要不就是脱釉厉害、器表棕眼严重、成品率极低、根本没有实践可行性。鉴于实践中验证过的结果,笔者一度认为:玛瑙入釉的记载只是古人的臆想或道听途说,并没有事实依据。
因此,笔者放弃这个思路,转而寻找其它的矿石原料。经过持续不断寻找,试烧、发现几种原料的配合实现了汝窑天青釉的效果,“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瓷器釉面接近古代天青釉效果,烧制出来的器物也很受专家和藏友喜欢认可。
但笔者不甘心,因为这种釉色没有完全达到北宋时期汝窑天青釉的效果。很显然,北宋汝窑瓷器那种釉面美感是无与伦比的!它的青是纯净的,简简单单,开片若隐若现、釉面看似无光、其实光是藏在釉面下的,很内敛。
在30年汝窑烧制实践中,我们一直致力于将汝窑瓷器的那种美做到极致,希望实现心中感觉。笔者不断改变釉料的材料配比,研磨成釉、入窑烧制,以平均每周两个样品的节奏持续实验,不间断进行了3年。
惊喜往往来自于当你精疲力尽的时刻。有一天,笔者在一个古窑址附近发了一种石头,这种石头和平时所见的任何石头都不同,虽然表面因风化严重,黑黢黢的、尘土覆盖、毫无光泽,但质地很坚硬,砸开后可以看到质地纯粹、光亮。
出于职业好奇心和敏感,笔者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石头,决定采一些回去做釉料实验。没想到就是这种看似普普通通的石头,经过研磨入釉、试烧,烧成后的瓷器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釉面明显改观。
笔者大喜过望,虽然当时没有做原料化验,不明白石头是什么成分,但不管怎样,只要对做瓷有所改善,就值得应用。于是,又经过不断的调整配方、烧成实验,一种新的釉料配比实现了。
这种釉的烧成效果明显改善很多,釉面光泽度更加滋润,摸上去很油润,釉面出现褒光效果,已经更接近宋代天青釉的效果。
这种矿石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笔者再次进山采料,当用凿子凿掉山体表面石块,看到石头内里时,笔者惊呆了——这是一块硕大玛瑙石。
这是一种原生的玛瑙矿石,因突出地表,裸露在外,经亿万年风吹日晒,表面已经氧化成黑乎乎的颜色,顺着石头肌理分解成细碎小方块,触之即碎,但仅从表面看不出这是玛瑙石。
此时,古人关于汝窑玛瑙末的记载再次闪出脑海。眼前事实结合实践中印证,长久以来笔者心中悬而未解的一个疑问,瞬间豁然冰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玛瑙末,古人诚不欺我也!
随之,配釉过程中的其他疑问也就迎刃而解。比如“为什么在釉料中添加其它种类玛瑙,反倒没有好效果?为什么会是这种表面已经风化过的、黑黢黢的玛瑙?”
“人皆知有用为有用,而不知无用为有用,无用之用,却为大用!”这,正是笔者汝窑配釉成功的最大人生收获,指引着笔者在光大汝瓷道路上奋勇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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